《口袋足球》英格蘭足球地圖丨俱樂部與城市（上）

標簽： 英格蘭

“希爾斯堡球場北看臺：落成年代1961年，可容納人數(shù)9255人。北看臺沿球場草坪北面的長邊展開，是最早有懸臂屋頂?shù)淖闱驁??？磁_也是英格蘭第一座和球場草坪等長的看臺?！薄峁爬?佩夫斯納（Nikolaus Pevsner, 1902-1983）

說來實在諷刺，《英格蘭建筑》（The Buildings of England）一書中唯一收錄的一座足球場就是希爾斯堡球場。這本書是佩夫斯納針對英格蘭的城市景觀所做的考察。不考慮足球的話，記錄可謂如百科全書般詳盡。佩夫斯納用招牌的簡練筆法列舉出希爾斯堡球場的建筑結(jié)構(gòu)和技術(shù)創(chuàng)新，然而這座希爾斯堡球場可正是英格蘭足球史上最重大意外的發(fā)生地點。

有許多原因能解釋事發(fā)當天一連串的因果效應(yīng)，但其中之一就是球場內(nèi)的設(shè)施陳舊和不合時宜。比起佩夫斯納，后來的跨界建筑評論家顯然稍加意識到足球場在英格蘭城市地景中占有的地位。1970年代中期，伊恩-奈爾（Ian Nairn）創(chuàng)作了兩部名為《足球城鎮(zhèn)》（Football Towns）的短片。一部比較哈利法克斯和哈德斯菲爾德；另一部聚焦于博爾頓和普雷斯頓。奈爾稱：“這些城鎮(zhèn)是典型的工業(yè)區(qū)，英國的本色再次表露無遺，不平常，少有游客，除非是來出差，或是來看球?！?/p>

不過他只把足球當成一種敘事手法，方便談?wù)摮擎?zhèn)景觀間的差異，而未討論足球在英格蘭城市生活中的具體地位。更近一點，有歐文-海瑟利（Owen Hatherley）為諷刺新工黨“城市復(fù)興運動”所寫的建筑剖析《英國的新廢墟指南》（A Guide to the New Ruins of Great Britain）和《新時代的荒涼》（A New Kind of Bleak）。書中走訪了所有想象得到的城市環(huán)境，評論了每一種形態(tài)的建筑物，但卻鮮有提到足球場。在曼徹斯特，海瑟利匆匆瞥過老特拉福德球場，但更具代表性的一次是在威爾士的卡迪夫城，他急著趕往卡迪夫灣的大水岸都更計劃，竟只回頭看了千禧球場（Millennium Stadium）一眼。

佩夫斯納曾說：“足球場是一棟建筑物，林肯大教堂是一座建筑。所有圍起一定空間，足夠人們活動的，幾乎都是建筑物。建筑一詞只適用于那些具備設(shè)計美感的建筑物。” 佩夫斯納可能得修正自己的這段名言，才有辦法替后生開脫。的確，美感很少是球場重建的優(yōu)先考量，但若說英格蘭足球界這一波球場重建熱潮絲毫未考慮美感，卻也有失公允。

勞利-皮克（Laurie Peake）考慮英格蘭北部的代表性建筑物時提到，“大量足球場涌現(xiàn)。很少是地標記錄的重點，也少有人評論其設(shè)計風格，讓球場展現(xiàn)為地標的潛力。足球產(chǎn)業(yè)如巨人般支配當?shù)兀瑓s沒有任何一座球場獲得關(guān)注?！彪m然很多郊區(qū)大賣場假扮成球場，休息區(qū)雜亂無章、招牌丑陋，且燈光暗淡，但仍有幾座球場有自稱建筑的信心，例如溫布利球場、紐卡斯爾的圣詹姆斯公園球場、阿森納的酋長球場，更何況最能反映英格蘭鄉(xiāng)鎮(zhèn)城市本質(zhì)的，不見得是建筑瑰寶和得獎作品，反而是那些粗糙、平庸，講求實用的建筑物說不定更能表露真正的地方特質(zhì)。

看在想來場建筑巡禮的游客眼里，英格蘭足球提供的選項或許只能淺嘗，但對于想深入體會民族認同的一般大眾而言，英格蘭足球確實是一道對地方獨特情感刻畫入微的拼盤，肯定能讓他們飽餐一頓。英格蘭的足球場是所屬球隊和球迷的主場，有如他們的家。

小說家普萊斯利（J. B. Priestley）充分意識到足球的情感和文化含義。1929年的小說《好人為伴》（The Good Companion）開頭就是一段對足球賽的描述。他尤其注意到足球已然成為大眾劇場和集體認同虛構(gòu)出來的場所，“一個整體而言更美好的人生”：“說這些男人掏錢看22個勞工追著一顆球跑，等于說小提琴只是木頭和羊腸線，《哈姆雷特》只不過是紙和墨水。付一先令，布拉福德足球聯(lián)隊會帶給你沖突和藝術(shù)?！?934年出版的《英格蘭巡禮》（English Journey）現(xiàn)在是很多類似游記的范本。普萊斯利在書中描述了諾丁漢森林和諾丁漢郡的地方德比戰(zhàn)，他用譏諷的語氣削減自己和球迷的多愁善感，但并未損及球賽流露的文化意義：“凡是可能搞砸這場比賽的事都有人做了，高額金錢投資，媒體對賽事各環(huán)節(jié)的荒謬報道等等。但事實證明比賽不但沒被搞砸，還走出去征服了全世界?！?/p>

后人并沒有效法普萊斯利。喬治-奧威爾前往維岡碼頭觀察英格蘭北部的藍領(lǐng)階層文化，但一場足球也沒有提到。比利-布萊森（Billy Bryson）停下腳步只為了寫利物浦當?shù)亍翱杀囊蕾嚒币恢ё闱蚓銟凡縼砟壅J同。他這個看法恐怕有必要與利物浦市內(nèi)全體埃弗頓球迷和希爾斯堡的支持者好好聊一聊。杰里米-帕克斯曼（Jeremy Paxman）的《所謂英格蘭人》（The English）拿名揚海外的足球流氓草率影射國內(nèi)尚武排外的民族性格，只有這時候才會為足球在文學中找到一席之地。羅伊-斯特朗（Roy Strong）的《千面英格蘭》（Visions of England）毫不意外，完全忽略足球，緊抱著老套腐爛的想象不放，以為英格蘭依舊是一副田園樂陶陶的景象。

會對足球興趣缺缺甚至敵視足球，是因為英格蘭多數(shù)知識分子常年以來抱持反都市的態(tài)度，沒來由的瞧不起運動文化，這讓他們看起來有點可笑。當代英格蘭有九成以上的人口居住在城市地區(qū)，他們卻認為透過鄉(xiāng)村風景、田園藝術(shù)和復(fù)古味的建筑物就能得以想見英格蘭的樣貌，這樣的想法未免離譜。且英格蘭人的身份認同卻認為可以忽略足球不談，或用足球流氓的行為簡化足球的貢獻，這也同樣愚昧。泰勒描寫諾維奇的足球情結(jié)，雖然是針對當?shù)厮l(fā)，但也適用于英格蘭絕大多數(shù)城鎮(zhèn)。

“諾維奇是一座小城，有兩個國會議員，城鎮(zhèn)和海之間鳥不生蛋。支持當?shù)氐那蜿犚虼耸堑胤綈蹏髁x和身份認同的重要表現(xiàn)，是諾?？说貐^(qū)勝過薩福克地區(qū)，諾維奇勝過伊普斯維奇的確切證據(jù)。就算到了今天，你在某個10月的星期六下午，戴著黃綠相兼的圍巾走在諾維奇的住宅區(qū)，想必還是會被牽著狗從暗處冒出來的老太太給攔下來，問你：‘諾維奇城最近戰(zhàn)績怎么樣了？’”

在某些國家，足球的地理分布以及足球在城市風景中的地位顯而易見。在意大利，都靈的尤文圖斯和米蘭城的米蘭雙雄稱霸足壇，反映出意大利北部屹立不倒的經(jīng)濟優(yōu)勢。阿根廷和烏拉圭的過度集中化，從足球也看得出來。這兩個國家的頂級聯(lián)賽直到最近幾乎全都是來自首都的球隊。英格蘭的足球風景比較復(fù)雜，但同樣發(fā)人深省。

攤開附有高速公路網(wǎng)的英格蘭地圖，看看右下角的M25環(huán)狀高速公路向四面八方輻射的分支，其中最重要的是西向的M4高速公路，還有兩條南北的主干道，M1高速公路和M5接M6高速公路。絕大多數(shù)（超過九成）職業(yè)足球俱樂部都在位于公路兩側(cè)，或是很靠近這個日漸縮緊縮的狹小都市圈。離開都市圈就是國家公園和附屬住宅區(qū)、毫無特色的郊區(qū)別墅、有錢人家的豪宅大本營和獨立公社，換言之是職業(yè)足球隊的沙漠。

值得一提的是過去20年內(nèi)，高速公路交通發(fā)達的地區(qū)只有四支俱樂部——盧頓城、斯托克港（Stockport County）、劍橋聯(lián)（Cambridge United）和布里斯托流浪者曾從足球地圖上消失，跌入議會聯(lián)賽。事實上，盧頓和劍橋城已于2014年成功爬回職業(yè)聯(lián)賽。反之，國道和高速公路以東的俱樂部，例如斯卡波羅（Scarborough）、魯斯頓鉆石（Rushden and Diamonds）、波士頓聯(lián)（Boston United）、林肯城（Lincoln City）、曼斯菲爾德（Mansfield Town）、格里姆斯比和達靈頓（Darlington）全都小到只差沒有消失。西米德蘭郡高速公路以西到愛爾蘭海之間，自從雷瑟漢姆和切斯特失勢以后，只剩下赫福德（Hereford）、什魯斯伯里（Shrewsbury）和切爾滕納姆（Cheltenham）這幾處小飛地還有職業(yè)足球隊。

上篇就介紹到這里，請期待”俱樂部與城市風景（下篇）“

口袋足球 類型:休閑 平臺:安卓 狀態(tài):不刪檔內(nèi)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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